Part 5

这一年,我还患了暴饮暴食症,每隔一会儿不吃东西就会感到胃抽,内心里我感觉无比罪恶,但仍然按捺不住将万恶的爪子伸向食物。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像个慢慢吹胀的气球变得庞大起来了。隋念起初用长条黄瓜来形容我的身材,后来改成冬瓜了。

我坐在台阶上吃一盒饼干,看着林清朗一个人悠然地运球,投篮。他的胳膊恢复得很快,所以我们的关系很快从同病相怜变成了照顾与被照顾。当然,隋念这时候热火朝天地谈着恋爱已经无暇顾及我了,在被牺牲三百二十六块钱的纪念邮票之后,我深切地明白了自己成了他们恋人之间的那座“桥”,当然,是过河拆掉的桥。

在那半个月的时间里,隋念在我心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我把他想象成一块块饼干狠狠咬下去,还顺便递给林清朗一块,“来,当他是隋念,咬一口吧。”他把球抓在自己的手里笑一下说,“傻瓜。”

“唉。”我叹了一口气,“隋念不会说我是傻瓜,他只会说我是冬瓜。”

他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愁眉苦脸的我,“陆彬彬,你喜欢他吗?”

“啊?”我抬起头颇有些惊骇地看着林清朗,“我看上去,像喜欢他的样子吗?”

他用那种打量小孩子的玩味目光注视着我,点点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让林清朗会有这样错误的意识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笨蛋,因为,我喜欢的人,明明是林清朗啊。

在得知隋念跑到林清朗的教室去打架的时候,我央求后桌的男生背我去现场,那时候他们教室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大课间总是最纷杂的时候,我站在人群外面,最后只能看到拖着受伤的胳膊面色淡然的少年,他隐隐的眉目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悉数化作了沉默,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瞬间冲开我的心扉。

现在他竟然会认为我在为隋念那个忘恩负义的坏蛋吃醋。我于是抬起头非常正色说,“听着,林清朗,我必须严肃地告诉你一个事实。”

然后我将隋念怎样勒索了我三百二十六块钱纪念邮票的无耻行径再次诉说了一遍,说完了之后又狠狠地咬了两口饼干,“你说,他们是不是该请我这个默默奉献的人吃个饭,就算不吃饭怎么也得致谢啊。真是,真是。”

 

Part 6

林清朗拆石膏那天,隋念和程曦也来了,隋念非常大气地请我们在“桃溪”吃饭。他文绉绉的毛病还没完全改过来,用一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眼神看着林清朗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骨折好了就没有美少年送你上学,节哀。”那时候我手里没有拐杖,要是有我还能准确无误地扣在他的小腿上,但我只能看着他干瞪眼。

“桃溪”离我们的学校很近,是那时候名声很旺的一家饭店,那里的设计完全是混搭啊,一进门的右侧有长长的吧台,上面整齐地码着倒好的扎啤,中间的落地台上放着一架古色古香的钢琴,有时候还有人站在钢琴边上吹长笛,饭店的菜式是纯粹的中西合并,吃牛排还能点米饭,顺便再来杯扎啤,实在是够劲儿。来这里的人大多不是被我们学校开除的,就是城南技校的,还混搭着一部分的小混混,他们的穿着风格大抵是背心配着瘦腿裤,胳膊上最好再来个纹身,手指间时不时地夹根儿烟,一说话就抬着下巴,眼神恨不得把你睥到地底下。

那天程曦穿了件素白的短袖,及膝灰短裤,头发随便扎成一束马尾,即使是这样漫不经心也掩藏不了她那样浑然天成的美丽。

隋念那天点了很多菜我记不清了,后来他说要喝酒,就去了吧台那边,他走了没多久,有个穿着白背心头发染了三种颜色的男生端着一杯扎啤走过我们身边。“鹦鹉。”我低声对林清朗说道。他听见了抿抿嘴似有笑意,却仍是淡淡的。那男生径自走到程曦面前,“嘿,我们老大请你过去一下。”

程曦别过头假装没有听见,握着的手却似乎是紧了一下。

“这可不给面子了啊,怎么,借着姓隋的小子你还飞上枝头了?”这话明显就是不要脸找揍来了。

林清朗站起来,挡在了程曦和鹦鹉的中间。

鹦鹉翻翻眼睛说,“我可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儿啊。”

他话音未落,程曦的脸白的像纸一样,“你走开。”她的声音听上去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恐惧更为贴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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