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轻轻挑起桌边的银杯,将其扔至半空,柳飞燕像只轻灵的白鸽凌空跃起飞身接住,半空中的酒如数落入杯中,她握住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优雅中又透露着一丝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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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将军之女柳飞燕,名将之后,大家闺秀。
竣王温长安,当今小皇上唯一的小皇叔,位高权重。
二人的亲事据说是先皇在世时,拖着最后一口气再三交代的,当时竣王就坐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说,皇兄啊,你放心走吧,这柳飞燕见到本王如此此俊美无双,定会死心塌地跟着我的。
先皇瞪大了眼睛,似是想说什么,但是抵不住大限在即,两腿一蹬就去了。
而这桩众人皆知的亲事在拖了两年后,也总算是给办了。
温长安一脸忧郁地坐在书房左思右想,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柳将军口中温婉的柳小姐,会在新婚之夜他揭开盖头后,硬生生给了自己一拳?
还没看清新王妃的长相,自己鼻血横流就晕了过去,新婚之夜在地上躺了一宿,传了出去,他竣王不要面子的么?
身边小童走过来,给他递上一面镜子。温长安侧过脸撩了撩额前的一缕长发,心中的郁闷消了大半:“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在后院赏·····赏花。”
赏花?温长安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
世人都知竣王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喜好古玩园艺,后院也是种满了各色奇花异草,不失为一处赏心悦目之处。
当温长安来到后院的时候,看到自己知书达理的王妃正攀在一颗梅树上,撩着袖子对底下一群丫鬟侍从下命令:“我就爬上树看看外面的风景,你们紧张什么,快退下!”
温长安的笑意顿时凝固在了嘴角。他看着满地的残花败柳,僵硬地笑了几声:“王妃这是做什么?”
柳飞燕转过眼神,看见一旁的温长安,柳眉上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意:“王爷没看出来么?爬墙啊!”
温长安长叹一声:“王妃,本王就算是再好的脾气,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妥了,你这月都已经爬了第十次墙了,成何体统?”
柳飞燕点点头,确实是成何体统,所以王爷您快一纸休书放过我吧!
柳家世代名将,不说自己的老爹年轻时名满天下,一把银枪舞得如银龙出洞,自己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娘亲也使得一把柳叶刀。
柳飞燕从小便觉得,自己以后的夫君定是人中之龙,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可是万万没想到,先皇一纸婚书将她指派给了竣王温长安。
温长安温长安,连名字都娘里娘气。京城谁人不知竣王男生女相,长得柔美,还喜欢吟诗作画处处风流,丝毫不懂骑射之术,更别提武功了,在柳飞燕眼里,他就是比太监多了个把儿。
攀在梅树干上晃着脚,柳飞燕看着温长安的表情很是复杂。她自顾叹息一声,利落地翻身跳了下来,身边的丫鬟赶紧上前,问她可有受伤。
温长安也捏着玉扇走到她的旁边,桃花眼眨了两下,忽然伸手“唰”的一声打开扇面,从头顶折下一朵不知名的粉色小花,插在了柳飞燕的头顶上。
“王妃果真是人比花娇,来来来,随本王快回屋瞧瞧,伤到就不好了。”
他听柳将军说过,自己的女儿喜欢谦谦玉公子。
果然,柳飞燕的眼皮跳了两下,原本粉嫩的小脸笼上了一层红色,看来是害羞了。温长安心情大好,不待他进一步动作,柳飞燕忽然伸手猛地甩下头顶的花瓣,狠狠瞪了温长安一眼。
“娘里娘气!”
温长安愣在了原地,看着那抹俏丽的身影转身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王妃······害羞也挺别致啊。”
身边小童忍住想笑的冲动,躬身走到他旁边:“王爷,那今夜,您还是睡······”
温长安摇着扇子连连叹息:“王妃真是伤透了本王的心,我看今晚我还是去红袖楼吧,听说那来了个新美人,正好慰藉下本王忧伤的心灵。”
成亲以来,柳飞燕对温长安一直冷眼相对,面对他的百般讨好视若无睹,急眼了还会给他一顿家暴,种种行为都在敲醒温长安:醒醒吧,你的王妃压根不喜欢你。
所以当看到玉冠束发的柳飞燕女扮男装,一脚踹开雅间的房门,眼刀飞向温长安一副来捉奸的模样时,他确实很懵逼。
王妃······这是吃醋了?
不动声色地松开掌心那只温软的小手,温长安赔起一个笑脸:“有话好好说,这······”
柳飞燕对他嗤之以鼻,径直飞身过来,食指轻轻挑起美人的下巴:“红袖楼的头牌秦婉婉?果真是倾城的美人儿~”
温长安坐在一旁开始石化,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的王妃有这种嗜好?
食指轻轻挑起桌边的银杯,将其扔至半空,柳飞燕像只轻灵的白鸽凌空跃起飞身接住,半空中的酒如数落入杯中,她握住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优雅中又透露着一丝豪放。
温长安盯着她白皙的脖颈,有些直了眼。
柳飞燕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温长安,嘴边带着未干的酒,眼神露出一丝挑衅。温长安这才回过神:王妃不是来吃醋的,是来砸他场子的!
目睹柳飞燕一顿精彩绝伦的操作,秦婉婉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有多大兴趣,她扭动着纤腰,起身靠在了温长安身边:“这位爷是王爷的朋友么,怎么一点都不似王爷温文尔雅?”
柳飞燕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震惊地回过头,看见温长安那个贱人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看到她愠怒的眼神时,还飞了个媚眼。
柳飞燕瞬间黑了脸。本想着自己在府中无聊,不如来此处搅了温长安的场子,看他吃瘪的表情让自己乐一乐,没想到这个女人看男人的眼光如此恶俗。
见柳飞燕如此模样,温长安笑得异常欢喜,他亲昵地搂着怀中的美人,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美人的肩膀:“婉婉姑娘真是甚得本王心意啊。”
柳飞燕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握紧拳头,忽然“啪”的一声将面前的桌子劈成了两半,一声巨响让温长安怀中的美人惊得花容失色,她跳起来,抖着一张苍白的小脸:“你大胆!竟敢对王爷······”
温长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本王错了!”
据说那一晚,风流倜傥的竣王爷温长安被一个身穿白衣,长发飘飘的女子捆住全身,扔在了马背上,少女挥动长鞭,带着被捆成粽子般的温长安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对此,温长安的解释是:夫妻之间,除了闺房之乐,偶尔还得玩点小情趣。
温长安心中很是不解。
“王妃,别人都觉得本王相貌俊美,风度翩翩,你怎么就对本王有如此大的不满?”
柳飞燕坐在一旁喝着茶,看着一旁跪得笔直的温长安,略有所思。
“王爷,你真想知道吗?”
温长安点头如捣蒜,露出了求知的欲望。柳飞燕微微叹了一口气,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终于还是说了:“王爷,你······阴气太重。”
温长安不解的眼神慢慢转成了迷茫,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谁人不说与他在一起是如沐春风,怎么到了柳飞燕这里自己就跟鬼一样?
柳飞燕放下茶杯摇了摇头:“算了,王爷,你我本就没有情谊,只不过先皇旨意不得不从,自此我们还是互不干涉吧。”
跪在原地,温长安看着那抹踏门而去的身影,脑海里却浮现了柳飞燕仰头饮酒,向他微挑眼神的模样。
嘴角慢慢溢出一丝苦涩,温长安自顾叹息一声:“王妃啊王妃,我究竟该拿你如何是好······”
自与温长安成亲以来,柳飞燕一直独自住在东院,一是确实不愿和温长安同床共枕,二是······方便自己爬墙。
身穿黑色夜行衣,柳飞燕脚步生风攀上墙头,四下谨慎望了望,确定无人察觉之后,跳下墙头一路来到了远离王府的一处破庙。
一片碎石砖瓦之中,站立着一个同样浑身漆黑的男子,他转过头,一张白色面具遮住半张脸,面具左脸之上,印着一朵粉色梅花。
柳飞燕眼露仰慕之情:“师父,我来了。”
男子声音低沉:“东西呢?”
柳飞燕伸手甩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男子接住,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堆金银珠宝。
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竣王这些年倒是笼了不少好东西,放在他手里也是糟蹋了,不如留给黎民百姓。”
柳飞燕眼神灼灼,眼中敬仰之情更甚,她拱手道:“师父,今夜可否带我一同去见见玉面门的兄弟们?”
男子收好包裹,朝柳飞燕摆了摆手:“不急,今夜,你随我先去办件事。”
玉面门,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多年来从未有人知晓这个组织的由来。因为他们既能惩治贪官污吏,干涉朝廷之事,又能劫富济贫,具有江湖侠盗精神,而玉面门的首领,便是此刻柳飞燕面前的男子——玉面公子。
“师父,我们来此处做什么?”
趴在屋顶,柳飞燕看着脚下甚是高档的客栈,向身边的男子轻轻发问。
玉面公子压低声音:“这里昨日来了江南的一位奸商,他卷了同乡的钱财逃到京城,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务必要物归原主。”
柳飞燕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男子认真的眼神,心神微动,她咬了咬唇,那句让他摘下面具的话语,终是没有说出口。
二人攀着房檐一路慢慢接近房间,玉面公子对此似是很手熟,轻车熟路地放了迷烟撬开了房门,而后立即开始搜钱财所在之处。柳飞燕翻着箱子,忽然在箱底看到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泛着迷离的光芒,甚是奇妙,她忍不住将其拿起,正待细看,忽然听见玉面公子低声道:“有人来了,快走!”
柳飞燕一惊,赶紧慌乱的将珠子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她虽然武功不错,但是没有做过这种偷盗之事,在逃跑时,紧张地踩碎了屋顶几片瓦,跟着玉面公子安然回到破庙,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今夜你做得不错,回去小心点。”
玉面公子背着一大袋沉甸甸的钱财,还没等柳飞燕总结下今晚的心路历程,就对她许了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脚下生风,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色幽深,柳飞燕站在破庙中,目送玉面公子远去的身影,心潮不禁开始澎湃:为了天下苍生宁愿做些苟且之事,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比温长安那个死娘娘腔强了多少倍!
捂着自己的胸口,柳飞燕突然察觉到什么,她猛然一惊——那颗夜明珠她忘记给他了!
一向悠闲的竣王府,今日来了一位大忙人。
温长安用茶盖拨着水面的浮叶,对对面儒雅的男子露出一个客套的笑意:“柳相,这是江南新出的春茶,你尝尝。”
对面身着淡青色衣衫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俊美的脸上表情平淡:“喝茶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今日来主要是有事要叨扰下竣王妃。”
温长安眼露震惊:“柳相我知道你号称京城第一美男,莫非我家王妃······”
“王爷说笑了。”柳相及时开口,将温长安那句“爬你家墙头”给生生堵在了胸口,“今日来,是有正事要请教王妃。”
温长安端着茶水,脑海里冒出了一万个疑惑,看着柳飞燕踏着大步走上堂前,在他旁边坐下,他忍不住轻轻靠近柳飞燕:“王妃,你对柳相究竟做了什么,人家都找上门了?”
柳飞燕坐的笔直,捏成拳头的手心却不自觉出了一层汗。
柳相放下手中茶水,一双凤眼落在柳飞燕身上,淡淡道:“前些日子,皇上派使者去各地搜罗些新鲜玩意回宫,有趣的是,去往江南的使者在回宫途中,竟被人给偷了。”说到此处,柳相捞起茶水润了润嗓子,看向一旁神色各异的二人,露出一丝笑意,“有人竟敢在皇城脚下动土,皇上对此大发雷霆,不大的事,经此一闹,也就到了本阁手中。”
温长安点点头:“这件事,本王也有所耳闻,不过······这件事跟王妃有何干系?”
温长安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柳飞燕身上,脸上带着十分好奇,柳相不紧不慢地喝着手中的茶水:“说来王爷可能不信,在案发现场,竟然发现了一枚镯子,而且······正是先帝赐给您与王妃的定亲之物。”
柳飞燕的脸刹时就白了。
温长安坐在一旁,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柳相真是爱开玩笑,我们家王妃的手镯天天戴在手上,来来来,王妃,咱们······王妃,你的镯子呢!”
看着柳飞燕白皙的手腕上空空如也,温长安春风般的笑意凝在了嘴角,只觉得腿下一软,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柳相似是叹了一口气:“王爷,王妃可能要跟本阁走一趟了。”
闻言,柳飞燕猛然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闪烁不定。她自小性子强硬,但不过都是纸糊的老虎,哪里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如今看到柳相站起身,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而在此时,一向只知道吟诗作画逛青楼的温长安突然开口了:“慢。”
温长安蹙着眉头,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倒是颇有几分王爷的气魄,他将柳飞燕拉在身后:“柳相,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柳相点点头,一副很自然的模样:“这事自然蹊跷。”
柳飞燕站在温长安的身后,对两人的这番对话甚是无语,而后只见温长安连拖带请的,拽住了柳相的衣袖:“柳相,借一步说话。”
柳飞燕站在一旁,看见温长安与柳相在门外小声谈了许久,柳相不时点头应和两句,俊美的脸上总是飘忽着一种说不出的淡然,似乎很······悠闲。
回来的时候,温长安的脸上有点阴沉,柳相倒是脚下生风,很是轻快。柳飞燕心一沉,琢磨着自己这会是逃不了被拖走的命运了,却见柳相将手负到身后,露出一个气定神闲的神情。
“竣王府什么稀世珍宝没有,堂堂王妃,没有任何理由去做些偷盗之事,本阁觉得,这事还得再斟酌斟酌。”
扔下这句话,柳相竟真的就抚了抚衣袖,对着温长安施礼告辞了。
柳飞燕站在一旁,怔怔看着柳相远去的背影,觉得异常惊讶,她拉了拉一旁的温长安:“你······究竟对柳相说了什么?”
温长安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没有回答柳飞燕的话,而是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眸子一闪一闪,语气缓下来:“王妃,你爬墙就为了做贼?”
柳飞燕瞪大眼睛,原本是想狡辩,但是对上温长安笃定的眼神,不知为何,她的气焰消了一半,竟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经过温长安的软磨硬泡,掰着手指一一列举其中利害关系,嘴皮子都磨破了之后,柳飞燕终于松口了。
原想着“玉面公子”这类传奇的人物温长安不知道,说了也是鸡同鸭讲,谁知他听完后,坐在椅子上神情古怪的看着柳飞燕,慢悠悠地摇起了扇子:“你是怎么招惹上玉面门的?”
柳飞燕有些惊讶,本以为他满脑子的风花雪月,没想到还对江湖传奇有兴趣。
怎么招惹上玉面门的呢?柳飞燕咬着唇,思绪回到二人初见的那一晚,竟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柳飞燕不是来到竣王府才有爬墙的毛病,她想浪迹江湖不是一朝一日了,本应该坐在深闺中的岁月,柳飞燕偏偏喜欢换上一身男装,三步上墙溜出去,从街头逛到街尾,稀罕事遇见不少,就是没有她行侠仗义的机会。
那日柳飞燕照常早出晚归,经过巷道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呻吟的声音,她好奇地弯着身子慢慢靠近,忽然从暗处冒出一个人,拿着手帕就捂住了她的鼻子。她懂些腿脚功夫,但是没想到对方使的阴招,让她防不胜防,行侠仗义的梦想胎死腹中,没想到就这样被两个地痞给放倒了。
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柳飞燕迷迷糊糊中听见两人在嘀咕:“我靠竟然是个女的······”
努力睁大眼睛,柳飞燕看见对面的两人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中突然放出了幽幽的光芒,顷刻间,柳飞燕意识到了什么,撑着无力的身子,她此刻全然没有了侠骨,只想喊自己百步穿杨徒手斗熊的爹,但是老爹没来,来了玉面公子。
正当柳飞燕眼中泪花闪烁,为自己的贸然深感后悔的时候,头顶突然响起了一声口哨。她吃力地起头,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蹲在屋顶之上,衣袂随风飘摇,一张白色面具遮住半张脸,面具左脸之上,印着一朵粉色梅花。
“小姑娘这么可爱,你们怎么忍心吓哭呢?”
柳飞燕愣愣地看着他,刚刚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男子翻身而下,两记手刀敲晕了地痞,看她唰唰地流眼泪,单膝在她面前跪下,温软的手指抹掉她脸颊的泪:“怎么还哭了呢······”
他蹲在她面前,似是有些无措地喃喃,身后的月亮缓缓升起,在他的身后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隔着那张白色的面具,柳飞燕对上他微挑的凤目,一瞬间止住了哭声。
柳飞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府的,只记得自己靠在他宽厚的背上,耳边有风呼呼而过,皎洁的月色盛满目光,惊起少女心事。她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我以后的相公,一定是人中之龙,侠肝义胆,一身白衣飘摇,笑起来的时候,眉梢微挑,连月色都不及他耀眼······
此后,再次相逢,已是三年后。
“王妃?”
一声熟悉的呼唤,将柳飞燕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回过神,看着面前一脸若有所思的温长安,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选择了沉默。
温长安不着急,只是坐在一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今年以来,玉面门抢了广州姜知府的藏赃银的老巢,揪出了前朝余孽的眼线,一夜之间搬空了大理钱庄,绞了江湖知名的采花贼的脑袋······”
柳飞燕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不禁暗暗对温长安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了解的比自己还清楚,简直对不起他纨绔子弟的身份。
似是没有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温长安在一旁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但是倒是没有听说过,这玉面门还会偷偷摸摸地闯入客栈,干一些小贼的勾当。”
转过眼神,温长安看着柳飞燕的眼神有些不对了:“王妃,跟你一起的,真的是玉面门的人?”
温长安的话,如醍醐灌顶,柳飞燕只觉得浑身一哆嗦,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说起来,这个玉面公子带她做的事,确实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难道说······
她猛然转过头,只见温长安眯着眼睛看着她,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他暗搓搓地来到她的身边:“王妃,实不相瞒,我虽不懂拳脚功夫,但是阅人无数,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言外之意,是要她带他去见玉面公子。
柳飞燕不放心,这要是万一玉面公子是真的,她带着他过去,一个不小心,玉面公子岂不是落到了温长安这狗贼手里。
温长安还在一旁摇着扇子:“王妃啊,你看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带着我过去就认一下,我还能把他咋地了?”
听他一说,确实在理。柳飞燕原本摇摆的心,瞬间就踏实了,她拿出从客栈顺来的夜明珠,犹豫着放了消息出去,放走鸽子的时候,她在心里还在默念着:我真的不是怀疑你啊玉面公子,都是温长安逼我的······
“师父,徒儿那日顺手拿走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因离开匆忙,忘记将此珠交还师父,今夜子时,老地方见。”
柳飞燕写得情真意切,怀里的夜光珠也放得妥当,等到子时,玉面公子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出现。柳飞燕在破庙踱了半刻,有些按捺不住了。
“今天估计他是不会来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温长安站在她的身边,目光落在庙外的街道上,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微小的笑意:“这不是来了么?”
柳飞燕心里一惊,总觉得今晚的温长安跟以往不一样,不过她也没心思纠结究竟是什么原因了,急急向前冲了几步,柳飞燕看见夜色中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带着面具出现在了门口。
看见柳飞燕身后的温长安,他伸手捂住脸上的面具,神色微微变了一下:“他是谁?”
柳飞燕搓了搓手:“师父,他是我最近收的徒弟······”
柳飞燕话未说完,突然感觉脖子一紧,玉面公子突然伸手掐住了她,将她反身扣在身边,面对着一旁的温长安。
柳飞燕被掐得难受:“师父,你不喜欢我收徒我不收就是了······”
一边挣扎,柳飞燕一边看着对面的温长安,拼命用用眼神示意他去找救兵,心里也算是清楚了:这个玉面公子,八成是假的。
不过温长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瞎,没有收到她的意思,反而是上前一步,眼里闪烁着一股凉意:“你胆子不小,竟敢扣着本王心爱的王妃。”
身后的冒牌货冷哼一声,柳飞燕脖子上一凉,出现了一把匕首。柳飞燕只觉得头大,他竣王手无缚鸡之力天下人皆知,如今自报身份耍什么帅,虽然,她确实有那么一刻觉得他挺有气概的。
“玉面公子”挟持着柳飞燕慢慢向门边退,柳飞燕将身子的重量都依靠在他身上,走了几步,“玉面公子”脚下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他微微看了下脚下,手中的匕首松了松,大好的机会。柳飞燕趁机一个反手扭住他的胳膊,趁他吃痛之时脱身而出,向前踉跄了几步,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柳飞燕抬起头,只见温长安扶住她,冷冽的目光越向她的身后,全然不似平时一副儒雅的模样,柳飞燕捏着温长安的胳膊,心没由来的跳得激烈了些。
这娘娘腔看起来挺瘦弱的,没想到胳膊还挺有力。
不等柳飞燕感慨完毕,温长安忽然一只手抱住她侧了个身,玉扇在手中旋转了几圈,挡落了“玉面公子”扔来的暗器,柳飞燕在那一刻,以为自己眼花了,而后只见温长安伸手放开她,飞身上前接了“玉面公子”的招数,玉扇挡在胸前,一个利落的转身,一脚将“玉面公子”踹出了一口老血。
“玉面公子”脸上的白色面具被打飞在半空,稳稳落在了温长安的手中,在柳飞燕的注视下,地上的人抬起了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虽说知道了是冒牌货,但是看见路人脸的一刻,柳飞燕瞬间黑了脸,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对着这张脸怀了好久的春,这渣男欺骗自己的钱财就算了,竟然还欺骗自己的感情。
思虑至此,柳飞燕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但是比起“玉面公子”,温长安才是重点。柳飞燕看着面前白衣飘摇的温长安,伸手合上自己因为惊讶而掉下来的下巴,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犹豫着走近温长安,她假装镇定的问道:“你······你怎么会武功?”
温长安站在原地,微微沉默了一会,白色的月光透过破旧的屋顶,洒在了他俊美的脸上,柳飞燕的心突然跳得厉害,这一幕,跟记忆中的某些片刻开始重合。
犹豫着拿起面具,温长安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他转过身看着柳飞燕:“王妃,其实我们早就见过······”
柳飞燕瞪大眼睛,记忆中那张银白色的面具终于鲜活起来,她看着他微挑的眼梢,脑海中瞬间炸开了无数的眼花,连话都说不全:“你你你······”
温长安看着她一边指着他一边后退,心里大叫不妙,柳将军告诉过他,自己的女儿性格刚烈,所谓刚柔互补,她内心里向往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他如今这形象恐怕是更得她厌恶了。
温长安犹豫着开口:“王妃,其实我······”
回答他的,是柳飞燕突然猛扑上来的熊抱,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胸口微微起伏,堵住了他的所有言语。温长安低头看着怀中死死抱住自己的女子,怔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他眼神微敛,嘴角溢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一只手缓缓搂住了她的肩膀。
在那一刻,他确定了一件事:柳老将军喝醉了后,并不是酒后吐真言,而是胡言乱语。
玉面门并非是江湖组织,而是匡扶小皇帝的“暗庭”。
先帝重病之时,皇上年幼,朝局不稳,故而唤来温长安和柳相,让二人齐力匡扶小皇帝。这些年,柳相在明,他在暗,看似是不学无术的竣王,其实是“暗庭”的“夜帝”,这也是为什么,每件大案子的背后,都会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暗庭”的职责,便是替朝廷拔除这些“毒牙”。
至于为什么会有一些江湖侠义的作为,温长安眉梢微挑,慢悠悠地扔了一颗葡萄进嘴里,露出一个春风般的笑意:“这个,纯属个人爱好。”
不过也多亏他的“爱好”,才能让他在那个夜晚,撞见他的小王妃。
另一边,冒牌的“玉面公子”跪在柳相面前,哭得涕泪横流:“大人饶命啊,小人就拿了些钱财,真的没有拿那颗夜明珠啊!”
柳相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夜明珠不紧不慢地转着,一脸的淡然:“这话说的,不是你拿的,难道还能是竣王妃拿的?”
无视座下人的哀嚎,柳相推开椅子起身走出了门外,心情大好。
温长安说,给竣王妃个台阶下,他就把自己那张收藏了很久的一套青花瓷具送给他,这会,他得去拿回来了。
很多很多的孩子,在操场上等候上课的第一声铃响。小小的手,圈在爸爸的、妈妈的手心里,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周遭。
他们是幼儿园的毕业生,但是他们还不知道一个定律: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启。
很多很多的孩子,在操场上等候上课的第一声铃响。小小的手,圈在爸爸的、妈妈的手心里,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周遭。
他们是幼儿园的毕业生,但是他们还不知道一个定律: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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